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庆余年,刚刚好

三声编辑部 三声 2021-03-0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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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庆余年》给出的启示恰恰是,剧集市场发展到当下阶段,不论是产业的全链路,还是剧集本身的各种构成,单一要素的突出已经越来越难以催生爆款。“大IP”的改编下,剧集制作团队必须对IP本身内核及符号有着广度和深度的理解,以这一“点”带其他“面”,长板足够突出,短板不成瑕疵,以剧集和原生IP的统一性为驱动力,以改编的合理性为传播力,方能构成制造“爆款”的必要条件,而非充分条件。


作者 | 周亚波


“我很喜欢与民同乐,但又不喜欢人。”这是热播剧《庆余年》重要配角二皇子的一句台词,二皇子每逢出巡必“净街”,这句十分玄妙的台词,相当能反应其桀骜却略显拧巴的性格。


导演孙皓介绍,这一设置实际上是拍摄时的急中生智、有意为之。“当时考虑到要用一批又一批不一样的群众演员,尤其是在街上,培训也比较复杂,为了更有效率,更巧妙,于是就给了二皇子这样一个癖好。”孙皓向三声(微信公众号id:tosansheng)透露,《庆余年》当中,类似的随机应变还有不少。


但在观众看来,这一不露痕迹的台词恰恰丰富了二皇子的性格,也在某种方面引起了一些现代意义的共鸣,“这不就是我吗,有喜欢凑热闹,又害怕人。”而诸如 “这不是就是我吗”、“这不就是我妈吗”这样的共鸣,实际上在剧中确实处处可见,某种程度上,这成为了剧情主线之外,《庆余年》这一古装剧最大的话题来源之一,与“现代思想烛照古代时空”的主体内核交相辉映。


由腾讯影业、新丽电视共同出品及承制,深蓝影视、阅文集团、华娱时代等共同打造,腾讯视频、爱奇艺两大平台播出的《庆余年》,迅速成为了2019年最具话题度的剧集作品。剧集改编自猫腻同名小说,以“科幻小说大赛”开端,讲述带着现代人思想的主人公范闲,以私生子的身份降临“庆国”,并自海边小城初出茅庐,历经家族、江湖、庙堂的种种考验、锤炼的故事。

 


《庆余年》豆瓣开分8.0,11月26日上线以来,绝大多数时间位于各项剧集榜单的榜首。


回望2019年的剧集市场,“爆款”的制造愈发艰难,但仍然有每一部“爆款”的身上都有其独特的标签。相比之下,《庆余年》没有《长安十二时辰》的精细,没有《破冰行动》的外露的主旋律观感,没有《都挺好》、《小欢喜》直接取材于生活的共鸣,也没有《陈情令》的圈层ARPU值。在立项之处的“大IP”体征,反而不构成《庆余年》的成功要素,“好看”这一回归本真的简单评价,恰是对《庆余年》为何能火最妥当的回答。


好看,无非是剧集延续了原著IP缘何而火的核心,亦是在改编和制作的过程中,做出了与原著内核不冲突的加分表达。


何谓好看?《庆余年》给出的启示恰恰是,剧集市场发展到当下阶段,不论是产业的全链路,还是剧集本身的各种构成,单一要素的突出已经越来越难以催生爆款。“大IP”的改编下,剧集制作团队必须对IP本身内核及符号有着广度和深度的理解,以这一“点”带其他“面”,长板足够突出,短板不成瑕疵。以剧集和原生IP的统一性为驱动力,以改编的合理性为传播力,方能构成制造“爆款”的必要条件,而非充分条件。


从这一点上看,尝试用任何单一要素总结《庆余年》的成功,都不够有说服力和启发性。


01 | 故事性


《庆余年》讲述了一个怎样的故事?首先,关于《庆余年》的名字,便有不少的可论证之处。


按原著作者猫腻的解释,是来到庆国的主人公“很奢侈地拥有了多出来的一截生命”;为了更方便剧集观众理解,剧集《庆余年》,架入了科幻小说大赛的设定,给主人公起名“张庆”引出“庆之余年”,又通过从主角口中直接说出的“假如生命再活一次”下的“现代思想与古代文学的碰撞”,直截了当引出主题。

 


在接受三声(微信公众号id:tosansheng)采访时,导演孙皓、编剧王倦将故事的核心总结为“现代思想烛照古代时空”,这一内核贯穿了全剧。而从主人公范闲身上来看,埋藏在理念冲突下的“抗争”,也贯穿了整条故事线。


和许多男频IP相似,《庆余年》的故事也有诸如“爽文”、“种马文”、“金手指”等可能会给改变带来困难的男频关键词。这些关键词可以构建起一般男频文吸引人之处,却显然不是《庆余年》所拥有的独特性。


王倦有效地认清楚了故事的核心:“我也是书粉,最开始看了大半感觉是爽文,后来再看并不是。范闲所有依靠的东西,最后都会变成阻力,他想做的所有事,都会被压着,被沉着,前一半所有的光环都在他身上,但当这些光环最后一个个被抽走后,就要去面对最冷酷的世界。从这个角度说,我觉得《庆余年》是悲剧内核的,而不是爽文。


事实上,《庆余年》从出品人腾讯集团副总裁、腾讯影业CEO程武,新丽董事长曹华益,到编剧王倦、导演孙皓,乃至主演张若昀,都是原著的忠实粉丝。在2018年1月,《庆余年》开机仪式上,程武就曾作为出品方代表表示:“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,都是这部作品的忠实粉丝,在漫长的前期孵化过程中,有着很多共同的语言,正是同样的愿望与理想,让我们走在一起,我也相信,伴随着这种信念与坚持,我们最终将不辜负所有人对这部厚重作品的期待。”


的确,从偏情怀的角度,这是一部“粉丝剧”,但在实操方法论中,剧集将不会只从情怀的角度受益。主创团队皆为“书粉”的集合,客观上提高了项目对整体对IP“吃得更透”的可能性。


《庆余年》开播以后,首先上登上热搜的是编剧王倦。一方面来自于《舞乐传奇》、《大宋少年志》等先期剧集的“打底”,另一方面则来自《庆余年》前期剧情中吸睛的改编要素。


王倦不是特别认可自己的网红化,他表示,《庆余年》原著吸引人之处一定“不能动”,在尊重原著的前提下,“现代人面对那个社会无声的反抗、到最后真正站出来”的主线是挺明确的。而那些沉重话题轻松化的描述方式,只是因为“用这样的方式更好”,“整体上不能说是我个人风格的改编,而是我们想共同把这部剧做好,用这种方式表现《庆余年》,换一部剧可能不是这种方式做。”


在刚刚结束的第四届三声“新文娱·新消费”年度峰会上,阅文集团CEO吴文辉表示,《庆余年》的改编算得上是男频文学改编的新篇章。不过,深究起来,《庆余年》之所以能够成为“新篇章”,其所牵引出的却并非“男频IP改编方法论”,而是整体的“IP改编方法论”。在主创团队的整体工作流程中,并没有将《庆余年》狭义设定为“男频IP”这样的圈层剧,也没有刻意去主打某一人群。


用导演孙皓的话说,“我们不能太打扰书粉,要让人先看进故事。”


02 | 能动性

 

内核和主线有了,如何去展现则成了另一个问题。“粉丝团主创”对《庆余年》这一IP的内核和主线“为什么”能火之后,如和运用起眼前的资源,“怎么做”成了而另外一处攻坚对象。


作为一个超过10年的老IP,《庆余年》故事本身存在一定改编难度。影评人“木易电影”曾在悟空问答上评价过《庆余年》这个IP影视化的难度:“它构建了一个格局宏大的故事,无论是里面的庆国还是庞杂的人物关系,都是需要付诸想象力去实现的,里面的自然环境、角色服饰、权力斗争等场面,表现起来并不简单。”


两年前,腾讯影业制片人曾在接受三声(微信公众号id:tosansheng)采访时表示,在《庆余年》影视化改编过程中 “创作团队提出了一些突破性的方法,让这个项目一下子柳暗花明了。”


两年后,在整个采访过程中,孙皓和王倦实际上处处透露着整个团队在项目完成度上的努力。“不能只靠主题来吸引观众,得靠人物。” 成为了始终贯穿《庆余年》创作过程的度量衡。


在演员选择上,《庆余年》在演员采取了青年演员+中生代+老戏骨的常见模式,却不同于许多剧集“老戏骨只是帮衬与噱头、绝大部分笔墨仍然在男女主颜值”的模式,而是三者都成为了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,主角张若昀、李沁的表演可圈可点,配角王阳、田雨的表演令人印象深刻,而陈道明、吴刚的出色演绎,更成为了剧集展开过程中的一大亮点。



在《庆余年》的筹备阶段,为了邀请陈道明出山,腾讯影业和新丽与其沟通了足足四个月,进行了不下七八趟的面对面探讨。给他看到整个美术方案,双方共同探讨了从人物角色的发型、胡子等细节,最终才成功邀请在古装剧上沉寂7年的陈道明“出山”,饰演深藏不露的庆帝。


“他说为什么让我演皇帝?我演了几十个皇帝,我怎么演?这个皇帝的特点是什么?我说了四个字,举重若轻。他把举重若轻这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。”在接受三声采访时,孙皓用“解渴”来描述自己与陈道明交流的过程,“陈老师各方面都有要求,而且我跟他在一块儿碰撞特别解渴,我也能从他身上学到东西。”


对待不同的演员,剧组有着不同的手段。在交错的排期当中,重要角色演员都会被分发带有只言片语、却能把握人物核心的实体“锦囊”,陈道明的庆帝得到的是“举重若轻”,张若昀的范闲则写着“不服”。


实际上,这是孙皓导演生涯中第一次接触古装戏,一些可以预见的、不可预见的难处也贯穿了拍摄始终。在孙皓看来,古装剧的“布景”是自己在此前的创作中没有遇到过的流程,《庆余年》在某些外部硬件方面并没有特别完美的配置,但剧组在一些方面的“急中生智”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些遗憾,如文章开头二皇子性格的描述,再如陈萍萍的姗姗来迟的二次出场,在平行蒙太奇戏中用男仆翘腿的形势描绘“京城第一书城”的大场面皆是如此。


对故事的足够了解,与创作的核心目的的统一,成为了这类急中生智能够起到“1+1>2”效果的前提。在这样的语境下,服化道没能成为《庆余年》的强项,不过考虑到其非真实历史的属性,也没有成为其致命短板。


作为播出平台方之一的代表,腾讯视频副总裁王娟在刚刚结束的第四届三声“新文娱·新消费”年度峰会上表示:“我们发现,现在的用户非常可爱,他们的最高关注点,不在于服装、道具等这些传统要素,剧集本身的欢乐性成为了观众观剧的驱动力。”


这种“欢乐性”也是《庆余年》“好看”的一大来源。“人物立住,情节好看。”这是王倦和孙皓始终强调的命门。虽然《庆余年》的总体情节相当严肃,但整个剧作都采用了许多夹杂着幽默的表达,不论是编剧层面还是拍摄层面都讲究“厚重话题轻松讲”,但又会根据不同场景做出选择,不会过度强调搞笑。“即便是幽默的内容,也都是为了人物塑造服务”。


《庆余年》人物关系复杂,剧集的节奏要求比原著要更紧,王倦就有意识做了加减法,原著中亮点不多但活到最后的滕梓荆,王倦用“将其写死”来“推动范闲的真正成长”,并亲自在微博“营业”解释,且足够有说服力;《庆余年》情节离奇、人物又兼具现代性,孙皓在选择配乐方面就花了很大的心思,最终呈现出了现代趣味+古典表达共振的效果。诸如这样的案例呈现,在剧情中相当多见。


03 | 可能性


《庆余年》原著就有着相当长的故事线。在两年前立项时,腾讯影业提出了“五年三季”的安排,这是“较为适合”庆余年这一IP的呈现方式。其中既有小说整体体量的可行性,也有制片方规划下的必然性。

 


腾讯影业视《庆余年》为长效IP,而站在腾讯新文创战略的布局高度来分析,作为行业头部文学作品,《庆余年》也许是腾讯新文创实践的绝佳案例。剧集热播过程中,《庆余年》原著小说也登上了阅文阅读指数榜、24小时热销榜双榜第一,而同名游戏《庆余年》也从影视化之初就同步开发,当前已开启预约。


选择多季播出,被腾讯影业视作在IP开发方法论中的又一次探索。这种模式虽然在英美日剧中并不鲜见,国产剧身上却少有先例。为有效规避多季制作常见的脱节、热度下降等问题,《庆余年》剧集的创作和拍摄既有阶段性,又有整体性,在第一季的制作过程中,已经对第二季的内容和节奏有了大致的规划。


主创团队透露,当前热播的《庆余年》第一季的大体作用是人物出场,也是整个情节塑造的难点所在,在这一季中,范闲主要需要猜“谁是背后欲除我之人”,以及“母亲死于谁之手”。第二季是故事的真正展开,第三季基本是谜题揭晓的过程。


在王倦看来,这种流程并未显著提高改编的难度,甚至改编的过程很多时候都会基于自己的创作本能,这也正是自己是“专业编剧”而非所谓“网红编剧”的例证。这种基于对剧情、人物的理解,而非处于市场喜好的创作,是《庆余年》能最终达成“老少咸宜”的一大基础。


在这一基础上,导演团队在拍摄方面所要做的工作也更加有创作快感。孙皓介绍,不同于一些编剧喜欢加上标注的写作习惯,王倦的剧本比较自然,而在相同的审美、相同的理解、相同的追求下,自己在具体场景中的一些灵活处置,也便更有发挥的空间,这更加有利于剧集的整体品质构造,在各个环节,《庆余年》似乎都显得“刚刚好”。


“我跟(王)倦合作起来天衣无缝。第一次见面时就谈了一下午,审美上也惊人地相似。当时,我们俩都青睐一个作品,一个在当今社会能感动我们自身、又能感动观众的作品,这个交汇点很难得,《庆余年》是一个。”孙皓告诉三声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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